“望气？”
神秘人一怔，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方默点了点头，严肃说道：
“那石室积水属阴，寒气汇聚如潭，乃是极阴之地。但石壁之上，却有微弱气流涌动，形成‘阴中阳’的格局。”
“寻常人只觉寒冷刺骨，但在小的看来，那气流汇聚之处，必有异宝蕴藏。小的便循着那一丝极细微的‘气’的引导，最终确定了方位。只是那石壁坚硬异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凿开。”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真假混杂，尤其扯上风水堪舆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反而增加了可信度。
毕竟，在这赤霞古矿，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用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用玄学来解释往往最能让人接受。
果然，神秘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眼中闪过惊奇和思索。
他确实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是肯卖力气的年轻人，居然真的懂风水堪舆。
虽然只是皮毛，但在这找矿寻脉的矿洞里，有时候恰恰是这种偏门知识能起到奇效。
“风水堪舆…望气…”
神秘人低声重复了一遍，再看向方默时，眼神已经大为不同。
之前的审视和淡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人才的欣赏和满意。
“好！很好！”
神秘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僵硬，但确实是满意的笑：“方默，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没想到你真的有这等本事！”
他抱着绿石，心情大好：“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做普通苦力了。就跟在我身边做事，专门负责探查矿脉异动，尤其是…这类特殊石料的线索。在血月宗管辖的范围内，我保你平安无忧，待遇从优！”
方默心中猛地一松，赌对了！
他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深深鞠躬，语气充满了感激：“多谢大人赏识！小的必定竭尽所能，为大人效劳！”
神秘人满意地点点头，对方默的态度很是受用。
他拍了拍怀中冰冷的绿石，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起来。
整整五年，他在这里找了那么久，如今竟然以这种方式找到了它。
这说明了什么？
赤霞古矿的某种存在认可了他的方式，这是对他的某种肯定！
想到这里，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出现的非常巧妙，就象是有一只大手将其送到了他的面前。
“方默，你是怎么来到赤霞古矿的？中间可发生了什么事？”
神秘人问道。
方默愣了一下，但还是忍着道：“大人，小的是被临时征调的，路上遇到了尸……”
“好，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了。”
神秘人打断他的话，心中已经有了数。
“今日你立下大功，先下去好好休息吧。会有人给你安排新的住处和用度。不过，主矿那里还是要去，只是以后每晚都要定时来见我。”
神秘人挥挥手。
“是！谢大人！”
方默再次行礼，然后才躬敬地退下。
转身离开的刹那，方默脸上的感激和激动迅速褪去，变得平静无波。
危机暂时解除，甚至获得了更好的生存条件，但他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了。
那神秘人对石头的重视超乎想象，那绝不仅仅是查找一种稀有矿料那么简单。
而且，看神秘人的反应，他似乎还在找其他奇石。
“赤霞古矿到底发生了什么？”
……
有了神秘人的首肯，方默被官兵带到了一间独立的石室。
此地虽然不大，但一些必须品应有尽有，而且就在矿场之中。
他对这个石室非常满意，就算神秘人说护他周全，但他依旧觉得还是远离其他矿工较好。
十号矿洞的矿场中，大多都是监工，人际关系相对简单，是他喜欢的地方。
第二天，方默按照吩咐，继续在古矿挖掘灵石。
经过一夜的休息和《玄元功》的调息，他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但心底对那绿石和矿洞的疑虑却丝毫未减。
主矿场依旧喧嚣，叮叮当当的凿击声和监工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
正当方默准备偷偷修炼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缕的老矿工，正死死拉着一名血月宗弟子的裤腿。
他声音凄厉，苦苦哀求着：“大人！行行好！放我走吧！我老了，挖不动了，让我回家吧！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一条活路！”
方默认出了这个老人。
就在前几天，他还因为上交的灵石数量不足，被这名血月宗弟子厉声训斥，甚至扬言要把他丢进废弃矿道自生自灭。
当时老人也是这般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才勉强换来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怎么今天好不容易攒够了“功劳”，反而主动求去了？
那血月宗弟子一脸不耐烦，猛地一脚踹在老人胸口，将他踢得翻滚出去，咳出一口血沫。
“老东西！前几天哭着喊着要留下的是你，现在闹着要走的也是你！把这矿场当什么了？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弟子语气凶狠，脸上满是厉色。
“告诉你，现在谁也别想走！老老实实给我挖矿！再敢聒噪，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老人瘫倒在地，捂着胸口，脸上满是绝望和恐惧，嘴里喃喃道：“不…不行…不能留了…会死的…大家都会死的……”
方默心中一动。
他走上前，掏出一块下品灵石放在血月宗的弟子手上。
“大人息怒，可否让小人劝说一下此人？”
那血月宗弟子瞥了方默一眼，认出他是被“上面”关照过的人，哼了一声，倒也没阻止。
他摸了摸灵石，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喜色，随后骂骂咧咧地走开了：“晦气！赶紧弄完让他滚去干活！”
老人对方默的帮助有些意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感激，但更多的是焦急。
他抓住方默的手腕，手指冰凉，微微颤斗：“后生…谢谢你…但…别再碰我了…快走吧……”
方默低声道：“老人家，你到底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还想留下吗？”
老人警剔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语气充满了绝望：“后生，你是新来的吧？听我一句劝，在这赤霞古矿里，别发善心，别轻易帮人！”
方默心中一凛，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意：“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时候…你帮的…可能根本不是人！”
老人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恐惧，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它们…它们要来了…从冥河里爬出来了…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冥河？鬼怪？”方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老人家，您能说清楚点吗？”
老人似乎自知时日无多，反而放开了，他惨笑一声，声音如同漏风的口袋：“反正也活不成了…告诉你也没关系…后生，你听说过赤霞古矿的‘冥河’传说吗？”
方默摇头。
老人目光投向矿洞幽深的黑暗处，声音缥缈：“传说…这矿洞最深处，有一条地下暗河，那不是水河，是死气汇聚的冥河……”
“里面沉睡着古老的邪祟和枉死矿工的怨魂…每当古矿对入侵它、索取无度的人感到不满时…冥河就会涌动…会有东西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