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杨先陪着淑兰回门。
李氏拉着淑兰的手,一脸关切的问:“这几日在杨家住的可习惯?
“恩!”淑兰点头道:“官人待我极。”
“你官人看着粗犷,实则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对他你切忌不可阳奉阴违,心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千万不要憋着不说,两口子过日子,凡事要商量着来。”
“女儿记下了!”
李氏耐心的指点着淑兰为妻之道,说着说着,便说起了杨家的内事:“你相公这一脉,如今只有他一人,上头没有父母,底下没有妯娌,你嫁过去就是当家大娘子,不用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这是好事,可你也不能因此懈迨,家中一应支出,每年的收益,你都得上心,不能被人糊弄了。”
“女儿知道了。”
“对了,你成婚也有三天了,家中内外的俗务可曾接手?”
“家中有多少田地,宅子,每年的进项是多少?每月的开支又是多少?”
看着支支吾吾的淑兰,李氏不由得皱起眉头,捉着淑兰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淑儿,你相公娶你回家,是让你帮他处理内务,把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打理清楚,让他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在外打拼,这都三天过去了,你怎么还一问三不知?难不成是你相公还没把家里中馈之权交给你?”
“给了,家里的一干帐册、银钱和钥匙官人都给了我。”淑兰生怕母亲误会,急忙解释。
“淑儿!”李氏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道:“既然给了你,那你就该早些把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弄清楚,早日为你官人分忧。”
“娘!”淑兰俏脸一红,不知该如何解释,哪是她不想把这些俗务厘清,是杨先没给她这个机会,晚上折腾到将近天亮才休息,淑兰每天白天都是腰酸腿疼,累的一直打瞌睡,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
看着女儿的反应,李氏也意识到了什么。
……
……
回门过后,杨先也开始忙碌起来,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又有这一身本领,杨先自然不甘心窝在宥阳这小地方当个土财主了此残生。
可随着对于大周官制的渐渐了解,杨先才发现,自己想去边境参军还真没那么容易。
时间一晃就是大半年,吴县尉的考绩虽然得了上等,但其想升官的愿望却落了空,倒是宥阳知县,因着接连两次的考绩均为上等,朝廷的调令已经下来,要调去馀杭做知县去了。
虽然同样也是知县,可宥阳和馀杭之间的区别,却宛若天地,二者之间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如今的杨先却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吴县尉想要调任的事情黄了,可不代表他杨先没有机会,毕竟杨先要去的是边军,又不是东京,更加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还是去当兵的,只要找对了人,打点一番,也不算太难。
真正的难点,就是找对衙门。
金陵去往扬州的船上,自船舱里走出来的淑兰,看着自家丈夫立在船头,当即凑了上去。
“江上风大,官人小心别着凉了。”淑兰拿着一面狼皮大氅上前给杨先披上。
“我身子骨硬朗,这点风算什么,倒是你,如今你可是有了身子的人,可别冻着了。”
说着杨先帮淑兰紧了紧身后披着的貂皮大氅。
“还有多久能到扬州?”
“快了!”杨先笑着道道:“等船开进运河就是扬州。”
“你说这事儿,二叔真能帮上忙吗?”看着前方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淑兰小声询问道。
“二叔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又有叔祖留下的人脉,想必能搭上话。”
“而且叔祖母出自勇毅侯府,乃是侯府嫡女出身,虽说如今和勇毅侯府那边断了往来,可叔祖母的身份摆在那里,总比咱们自己瞎猫乱碰死耗子来的强。”
淑兰微微颔首,这些其实她心里都清楚,只是关心则乱,一时之间心里没主意而已。
扬州,通判盛家。
寿安堂内,一个颇有几分清瘦的老妇人坐在上首,老妇人左边,当先坐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旁边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俏丽少女,再往外则依次坐着三个七八岁模样的小丫头。
另外一边,当先坐着的是肚子已经颇具规模,脸颊也比少女时圆润了几分的淑兰,其次是杨先,再才是长梧。
“原本这次父亲和母亲是要亲自过来的,不曾想近日天气转凉,祖母不慎染了风寒,大哥又在南省操持家里的生意,父亲母亲只能让我和夫君还有梧哥儿代他们走一趟。”
“染了风寒?”盛老太太一听这话,当即便眉头一皱,神色微变,颇为关切的问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并无大碍,不过祖母毕竟上了年纪,身子骨弱,比不得年轻人,须得精心将养,见不得风。”
“祖母原本也打算亲自来扬州见叔祖母的,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只能在家将养。”
“哎!”
盛老太太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几分唏嘘:“我也一直想着回宥阳看看你祖母,可我这身子骨也不争气,三天两头的不爽利。”
“扬州和宥阳隔的又不远,等天气暖和了,叔祖母和祖母的身体好一些了,到时不论是祖母从宥阳过来,还是叔祖母回宥阳,都不是难事。”
盛老太太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唏嘘的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甚至还哈哈笑了起来,连夸淑兰会说话。
淑兰陪着老太太东拉西扯的说了不宥阳老家的事情,聊了好一会儿,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身为淑兰丈夫的杨先身上。
淑兰也顺势把杨先想去边军效力,却苦于没有门路,无从疏通的事情说了,但说法自然委婉许多。
“这到是条门路。”在了解过杨先的基本情况之后,盛老太太点了点头,对于普通人而言,参军入伍,确实是改换门庭的唯一门路。
“此番我和官人来扬州,除了参加华兰妹妹的纳征之喜,再就是想问问二叔叔,看看边军的路子,能不能行得通。”
“哦?你想去边军效力?”盛老太太来了兴致,目光落到杨先身上。
杨先起身烘手道:“晚辈比不上则诚,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只有一膀子气力,平日里喜欢舞刀弄枪,原本只想就在宥阳过一辈子,可自打成亲之后,晚辈的想法就变了,尤其是如今娘子身怀六甲,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做父亲了,便想着去边军试试,看看能不能博个前程出来。”
盛老太太微微颔首:“有志气是好事儿,可从军不是过家家,老话说好,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真要上了战场,生死可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老太太说着又看了看淑兰,目光中带着询问。
“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没有付出,哪来回报。”杨先迎着老太太的目光,语气坚定的道:“而且我答应过娘子,要给她挣个诰命回来!”
听着杨先那坚定的语气,看着那英武坚毅的脸庞,看着那双修长的猿臂,高大魁悟的身形,老太太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脑海之中那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的画面再度浮现,记忆之中,那已经模糊了的高大身影,似是和眼前之人重合了。
……
……
一大清早,盛家就热闹起来,下人们在王若弗这个大娘子的指挥下里里外外的忙活着。
前院摆满了桌椅,大厨房那边甚至专门从庄子上调了人手过来,什么鸡鸭鱼肉之类的昨日便都送到了厨房,海参、鲍鱼之类的都已经提前处理妥当,各式点心也早早就准备好了。
宴会还没开始,杨先在院中练习拳脚枪棒,淑兰如今有孕在身,不好吹风,便坐在屋里烤着火。
【宿主:杨先】
【天赋:九牛二虎、金刚不坏(已炼化32)】
【技能:屠宰(精通)、拳脚(精通)、枪棒(熟练)、射箭(熟练)、投掷(精通)、骑术(熟练)】
【神通:诸界无间】
这一年多杨先可没闲着,骑马射箭,枪棒武艺一直都在坚持练习,因着强大的身体素质,和两世为人,灵魂融合之后强大的精神力量,大大提升了杨先技能学习的速度,也让杨先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控,也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步。
“呼!”吐出一口浊气,杨先侧身马步而立,拿着一根一丈左右长短,用白蜡木套上枪头的长枪,练起了抖枪刺枪之法。
不论是兵刃还是拳脚,对力道的掌握都是重中之重。
传闻民国时期八极拳宗师李书文先生,能够一枪刺死窗纸上的苍蝇而不伤窗纸分毫。
这得对自身力道掌控到何等程度才能做到。
至少如今的杨先还远远做不到如此地步,你让杨先用枪扎什么东西,绝对的百发百中,不会有偏差,但对于力道如此细致入微的掌控,却还差了很长一段距离。
杨先的九牛二虎之力虽然炼化了将近三分之一,可筋骨之强,气力之大却已至非人之境,想要做到如此细致入微的掌控,难度更大。
抖枪既是练枪,也是练劲,练的是身体的整劲,抖枪之中又夹杂着刺枪,刺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草纸,草纸之后竖着木板。
这是杨先自己想出来的训练方法,先放一张草纸,一张木板,等什么时候杨先能够做到刺穿草纸而不伤木板,然后在草纸前头再加一块木板,等到刺穿第一张木板而不伤草纸之时,再练同时刺木板和草纸。
听着院里枪头刺中木板而发出哆哆哆的声响,淑兰非但没有觉得吵闹厌烦,反而乐在其中,颇为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