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天都山天都寨,昔日大周的西安州,如今为西夏占据。
天都山附近水草丰美,是西夏重要的牧场和军事基地,西夏在此地设立西寿保泰监军司,囤积重兵,是西夏攻打渭州,牧马关中的前线指挥中心。
但自从李元昊逝世之后,即位的新君李谅祚不过是个奶娃娃,西夏大权皆被其母没藏氏和国相没藏讹庞把持,西夏各路监军司也都被陆续换上了没藏讹庞的亲信,如今执掌西寿保泰监军司的乃是没藏讹庞的儿媳妇梁氏的父亲梁武略,妥妥的没藏讹庞亲信。
自从多年前西夏和大周在渭州西北好水川一带爆发那次次大战之后,双方都损失惨重。
虽然那一战西夏占了上风,大周被迫退至好水川沿线以南,据坚城堡寨而守,可西夏的损失也不轻。
加之大周常年关闭两国榷市,断绝和西夏乃至西域之间的货物往来,致使国内经济本就极为依赖榷市的西夏大受打击,国力损耗严重,国库日渐空虚,加之西夏三路同时开战,战线拉的太长,补给线拉的太长,西夏同样也没有再战之力,无奈之下,只能和大周议和。
双方约定以好水川沿线为界,好水川以北为西夏所有,以南尽归大周,大周于渭州等地开放榷市,促进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
自那次盟约之后,两国已然罢战多年,多年来双方在边境之地虽然偶有摩擦,但却并没有起太大的冲突,双方也都默契的没有把事情闹大。
可如今靠近渭州的三座堡寨尽皆被屠,近千名守军被杀,无一人逃脱,堡寨也被焚毁,如此消息,也被斥候层层上报,送到了天都寨西寿保泰监军司主帅梁武略手中。
“三个堡寨被屠了?”梁武略眉头紧皱,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三个堡寨?怎么可能?”旁边梁武略的儿子梁乙埋也同样震惊的道:“是哪三座堡寨?”
“开远、张义和兰川。”梁武略沉声说着,眸光闪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梁乙埋皱眉道:“怎么会是这三座?”
“为何这么说?”
“父亲难道忘了,这几年大周那边声名鹊起的那个活阎王?”
“和他有什么关系?”梁武略先是一愣,旋即面色骤变:“你的意思是,这三座堡寨是那个‘活阎王’屠的?”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梁乙埋道:“那厮这几年深得刘洵重用,令其统领渭北五座堡寨,把整个渭北打造的跟铁桶一样,咱们的探子被那厮杀了不知多少。”
边境之地虽然有马贼盘踞,但除了马贼之外,更多的却是扮做马贼的官军,毕竟当兵也是要吃饭的,如今又没有战事,光靠那点军饷哪里够花,是以便有不少官军脱下甲胄,化身马贼,四处劫掠过往的商队。
西夏全民皆兵,而且多是骑兵,百姓几乎都是下马为民,上马为兵,为匪。
流窜在两国边境的马匪,超过半数都是西夏骑兵所扮,对于这种情况,西夏方面自然心知肚明,可他们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甚至还主动派出精锐骑兵扮作马匪,充当探子,分散在边境之地,以查探大周和吐蕃的动向。
只是这几年下来,渭州那边出了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活阎王,疯了一样四处清剿马匪,几年下来,光是扮作马匪的西夏斥候就不知道被他杀了多少。
把整个渭州打造的铁桶一样,原先在渭州四周游荡的马贼,除了少数幸运的跑掉了之外,馀下的绝大多数不是折了,就是被抓去当了苦力。
杨先的名头也因此传入梁武略父子二人耳中。
“父亲,要真是他们怎么办?”梁乙埋看着梁武略,眼中满是询问。
“管他是不是,没有凶手,他们就是凶手,敢杀我们的人,岂能就这么算了!”
“你亲自领一营兵马,把好水川附近那几个周军的堡寨拿下来,让周人看看,我们大夏的虎须,可不是谁都能捋的。”
“孩儿领命!”
对于梁武略父子而言,对于西夏而言,那三座堡寨是谁屠的不重要,只要有人背锅就行,而这个锅,如今只能让大周来背。
数日后。
好水川东侧六盘山馀脉,靠近西夏方向的一面土坡后,定安正百无聊赖的靠在草甸上,仰望蓝天白云,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定安上头的土坡顶端正趴着两个士卒。
“队长!”
“那是什么?”
一声惊呼,打断了定安的悠然,麻利的走上土坡,接过手下递来的单筒望远镜,顺着手下斥候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道黑线由远而近,正朝着己方蔓延。
“不好!是军队!”
“军队?”
“是西夏骑兵!”
“老徐,你回去禀告提辖,就说西夏大军来袭,你们几个,跟我去探探西夏大军的虚实。”
定安冷静的下着命令,当即连跑带滑的溜下土坡,一把抓住正在坡下吃草的马儿缰绳,翻身上马,直接打马朝着顺着土坡朝着前方绕去,除了方才被定安点名的老徐之外,馀下几人纷纷紧随其后。
半柱香后,一处高坡顶端,几个斥候忐忑的跟着定安看着前方数里之外,正朝着己方而来的具装西夏骑兵,额头隐隐冒出冷汗。
只有在西北当兵多年,经历过和西夏大战的老兵才知道西夏骑兵的恐怖。
虽说西夏名声最响的是举国之力供养的三千铁鹞子,可除却铁鹞子之外,其馀的骑兵也同样不弱。
不同于连人带马皆披重甲的铁鹞子,西夏其馀轻骑的机动性更强,杀伤力或许没有铁鹞子恐怖,可一旦数量达到一定规模,轻骑兵同样是让人绝望的存在。
蒙元时期,蒙古人凭着骑射,一路打到欧洲,靠的也不并非具装的重骑兵,而是轻骑。
“娘的,这人也太多了,少说也有千人!”
“可能还只是先头部队,大军还在后头。”如今的定安,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涉世未深的小铁匠。
“老实,你立即回去,说西夏先头部队,至少一千轻骑已经正在穿越望风峡,不用半日就能到好水川。”
“是!”
手下急忙上马,朝着最近的军寨而去,定安自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瞅着千馀西夏骑兵越来越近,定安借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也看见了这一千多骑兵打出的旗号。
“梁?”
梁武略乃是西寿保泰监军司的主帅,在如今双方都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情况下,绝对不会亲自领军。
转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