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将领——孔有德麾下的先锋大将毛承禄，正一脸狞笑地，站在自己的旗舰“海蛟号”的船头。
他看着前方那支，还在不紧不慢地，变换着阵型的“杂牌舰队”，眼中，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他对着身边的副将，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到现在，还想着摆什么狗屁阵型？等爷爷的船，靠上去，一人一泡尿，都能把他们给淹死！”
他麾下的叛军水手们，也都发出了阵阵嚣张的哄笑。
他们，本是东江镇的百战精锐，常年与后金和朝鲜的水师作战，自诩为大明最强的海上力量。对于眼前这支，连旗号都未曾见过的陌生舰队，他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传令下去！”毛承禄挥了挥手中的弯刀，“让兄弟们，把火铳都给老子擦亮点！等会儿，谁第一个，跳上对方的旗舰，赏银一百两！”
“吼！！”
重赏之下，叛军们的士气，愈发高昂！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看到了，将对方的船只，抢掠一空，将对方的士兵，尽数砍翻在地的美妙场景。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在高速接近的，不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而是一头，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远古海兽！
“玄鸟号”旗舰之上，李睿手持着单筒望远镜，面色平静地，观察着那支正在迅速逼近的敌军舰队。
他的身边，孙元化和王老三，都是一脸的凝重。
“大人，”王老三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帮狗娘养的，太嚣张了！要不要让兄弟们，先用连发手弩，给他们来一轮？”
“不必。”李睿摇了摇头，放下了望远镜。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对付他们，用弩箭，太浪费了。”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通过传令兵的旗语，迅速地，传递到了前方，那二十艘，已经摆好了“雁形”攻击数组的“飞剪船”之上！
“测距！”
“校准！”
“目标，敌军旗舰‘海蛟号’！”
“——开炮！！”
随着他最后一道命令的下达！
“轰！轰！轰！轰！轰！！”
四十门安装在“飞剪船”侧舷的“赤龙”后膛炮，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整个海面，都为之，剧烈地一颤！
四十颗带着尖锐呼啸的、致命的“开花弹”，如同四十只复仇的猎鹰，拖着淡淡的烟迹，划破长空，向着那支还在狂飙突进的叛军舰队，猛扑而去！
那副景象，壮观而又充满了毁灭性的美感！
“海蛟号”上，毛承禄看着对方船只侧舷，那突然冒出的滚滚浓烟和火光，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更加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开炮了！这群蠢货，竟然在这个距离就开炮了？！”他指着前方，对着手下们，大声嘲笑道，“他们是想把炮弹，打到海里去喂王八吗？！”
在他看来，双方相隔，至少还有五百步之遥！这个距离，别说是他们船上那些射程有限的“佛郎机炮”，就算是岸防的红夷大-炮，也根本不可能打得中！
然而，他的笑声，还未落下。
一阵尖锐得，令他头皮发麻的、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呼啸声，便由远及近，在他的头顶，猛地响起！
“咻——咻——咻——”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然后，他便看到了，他这一生之中，最恐怖，也最无法理解的一幕。
只见，数十个黑点，在天空中，迅速放大！如同天神投下的惩戒之矛，精准地，向着他，和他所在的旗舰，复盖而来！
“不不可能”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惊天动地的巨响，在他的旗舰甲板之上，猛地炸响！
一枚“开花弹”，精准地，击中了他身旁的主桅杆！
延时引信，在穿透了坚硬的桅杆之后，瞬间引爆了弹体内部的颗粒火药！
恐怖的爆炸，从桅杆的内部，轰然发生！
那根需要数十人合抱的、由最坚硬的铁力木制成的主桅杆，竟象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给硬生生地，从中间，炸成了漫天飞舞的碎木屑！
断裂的桅杆，带着燃烧的火焰和巨大的船帆，“轰隆”一声，重重地，砸在了甲板之上，瞬间就将十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叛军水手，压成了肉泥！
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轰！”“轰！”“轰！”
更多的“开花弹”，接踵而至！
它们，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落在了“海蛟号”和它周围的几艘护卫船之上！
有的，穿透了脆弱的甲板，在满是水手和火药的船舱之内，轰然爆炸！将整艘船，都从内部，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窟窿！
有的，则击中了船身的水线部位！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和无数高速飞溅的弹片，瞬间就将厚实的船板，炸得支离破碎！冰冷的海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疯狂地，倒灌而入！
整个叛军的先锋舰队，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彻底地，变成了一片，燃烧的、正在沉没的人间地狱！
凄厉的惨叫声，爆炸的轰鸣声，船体断裂的“嘎吱”声，汇聚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最残酷的死亡交响乐！
“这这这”
远处，叛军的主力舰队，和那几艘观战的荷兰盖伦帆船上，所有的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若木鸡。
他们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已经化为一片火海的战场，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惊骇与恐惧。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是什么妖术？
那是什么武器？
为什么为什么对方的炮弹，竟然能打得这么远？这么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炮弹，还还会在船的里面，爆炸？！
这种，完全超越了他们战争认知的、单方面的屠杀，彻底地，摧毁了他们，所有的斗志和骄傲！
而更让他们感到绝望的，还在后面！
只见那二十艘，刚刚喷吐完死亡火焰的“飞剪船”，在完成了第一轮齐射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进行繁琐的装填。
它们竟然竟然依靠着船身两侧，那伸出的巨大船浆，和船尾那冒着黑烟的烟囱，在海面上，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完成了转向！
将另一侧，同样早已装填完毕的，四十门“赤龙”炮，对准了他们！
“不不要”
“魔鬼！他们是魔鬼！！”
恐惧，如同最猛烈的瘟疫，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叛军舰队！
“撤退！快撤退！！”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尖叫！
所有的叛军战船，都如同见了鬼一般，不顾一切地，调转船头，向着港口的方向，亡命奔逃！
他们，再也提不起，半分的战意！
“玄鸟号”上，李睿，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仿佛，刚才那场，由他一手导演的，辉煌的胜利，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人，”孙元化走到他的身边，这位“大明火器之父”，此刻的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嘶哑，“我们我们成功了”
“恩。”李睿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的目光，越过了那些，正在仓皇逃窜的叛军舰队。
最终，落在了远处，那几艘，同样在惊慌失措地，升起船帆，准备逃离这片“魔鬼海域”的
荷兰盖伦帆船之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侵略性的弧度。
“王三哥。”
“在！”
“传我将令。”
“全舰队，追击！”
“告诉兄弟们，”
“今天，这片海上所有的船，除了我们自己。”
“一个，都别想跑！”